山色与天光.

Everything has changed (2)(三日鹤)

(1)


多年以后他们想起那个清晨,当时天蒙蒙亮,路边也没什么行人,一切都是寂静且不太明朗时,少年们转过头看着彼此。
“长发适合你一点。”
三日月看惯了她一副斗鸡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扛着那根棒球棍去把他家里玻璃敲碎。
那女孩子嘴角翘了一下后点点头,背过身对着表情复杂的鹤丸翻了一个白眼。
她上车前把钥匙丢给鹤丸,然后就甩着跑车的流线型车尾绝尘而去。
鹤丸站在原地,每一次他都是站在后方的人,他发自内心地痛恨这一点。
送他姐姐走时,三日月在他身边。三日月不辞而别时,他姐姐赶到他身边。然后他又遇到了三日月。
可恨的场合与可恨的巧合。
鹤丸提起拉杆箱,对着旁边不敢出声的男孩子点点头。鹤丸转过去迈出第一步时,三日月按住了鹤丸的手。
“过来吃饭吧。”
鹤丸闭着眼睛摇摇头,他不想看见那张脸和那副眸子。他不是担心自己动摇,而是担心自己把动摇表现出来。
因为隔了那么多年再一次看见那个人时,自己的心脏还是会感觉到抽痛。就像是有人要一点点夺走他那一点点所剩无几的,关于三日月宗近的最后一点美好的回忆。
但他还是抬起头。
他心里还有最后一点点所剩无几的关于三日月宗近的喜欢让他想看到那双眼睛。
那是多少年后的相遇。多少年后再见到那张脸和那双眼睛,鹤丸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敲击着胸腔,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咚咚-”
鹤丸把左手压在胸腔之上。就像在在那个夜晚,所有的光都沉在深蓝色的眸底,沉沉月色与星空都在他眼中,他牵着自己的手在旋转的舞步里他拖进了漩涡。鹤丸明黄色的月牙上映着自己的脸,然后他悄悄把手压上了胸腔。
“咚咚-”
三日月走到他面前,看着鹤丸错乱的表情,看着迷茫的金色瞳孔。那是多少年三日月都没曾见到的脸,还是那样细致的五官还是如此明亮的眼睛。三日月觉得被鹤丸注视着时他能感觉到真切的幸福,和真切的心跳,那是被重视,被珍爱,被相信的感觉。
然后这一切都被他自己毁掉。
三日月走向前,鹤丸便向后退,然后三日月伸出手用力地把鹤丸揽进自己的怀抱。他把鹤丸的头顶压在自己的肩膀上,鹤丸先挣扎了一下后,然后轻轻地,不易被人察觉地,抖了一下。
“先进去吧。”
三日月侧过头用鼻尖掠过那柔软的发顶,然后对旁边发蒙的男孩子笑了一下。
鹤丸站在三日月家的厨房里发呆。
三日月一楼的厨房窗户正对着一片明净的湖水,时不时有飞鸟撞入视野。三日月削了一个果盘,他悄悄瞟了一眼鹤丸,鹤丸正歪着头看着外面。
被三日月塞了一块苹果后鹤丸才回过神来,明亮的眼睛眨了一下。
“在想什么?”
三日月打开酒柜时,鹤丸摇摇头转过身把玩起银质的餐刀。鹤丸细长明晰的身体轮廓衬着银白闪亮的刀具像一幅名画。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那关于曾经的错过和现在的相遇正在混合凝固成牢固的藤蔓,每一条根须都嵌进神经,在每一次三日月看向鹤丸时抽打他的心脏。
并不是见到对方才意识到自己爱他,而是见到了以后才会发现自己如此爱他。
三日月带着随时间增加的遗憾自己走过了十多年,直到鹤丸像一个奇迹一样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三日月才第一次感觉到心里闷得发慌,就像是临危的病人被夺走了氧气,沙漠里的旅人被抢走最后一滴水。
鹤丸听见小贞好像在叫他,于是他端起刚切好的果盘往客厅走,刚迈出一步就被三日月扯回来。
三日月把他搂的死死的,鹤丸甚至觉得有一点无法呼吸,他仰起头,伸长的线条像抬起头的芭蕾舞演员。鹤丸迟疑着伸出手拍拍三日月。
“反应过度了。”
三日月用额头蹭了蹭鹤丸的颈窝,洗涤剂混合着沐浴露的味道,和属于鹤丸国永的气息。
鹤丸觉得很苦涩,明明这个世界上谁少了谁都可以走下去,但又看到三日月时他又感到那种很久很久都没体会过的迷茫。
然后他抬起头看到了顶层置物架上排着的照片和积灰的书信,在这个明亮的屋子里显得有些不协调。
鹤丸大概知道那是什么。
樱花祭时他扯着三日月站在最大的一棵樱花树下合影,比他们大一届的姐姐嘴里塞着三个团子鼓着嘴鼓捣着镜头。
按下快门时笑的灿烂的鹤丸刚好靠着旁边戴着眼镜有几分局促的三日月。
那一年的樱花开的最盛。
后来洗出来的照片一张给了三日月一张给了鹤丸,那天鹤丸兴高采烈地把照片放进一个淡黄色的相框里,三日月却悄悄地把照片塞进他最喜欢的那本诗集里。
“我的那份都不见啦。”
鹤丸从三日月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自己自顾自吃了块苹果,半睁的眼睛凝视着某个灰暗的角落。
“不见啦。”

tbc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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